喜爱碱水包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呢?
他们往往毅力坚决,开门进入面包店,目不斜视干脆利落,“来三个碱水结”,从诱人的肉桂卷、芝士蛋糕、草莓派中络绎而过,片叶不沾身,镇定得像正在执行任务的奸细。碱水包!只要碱水包才是此行方针,只要盐、碱、面粉才是正路!
最常见的碱水面包大约便是普雷结(Pretzel),发酵的面团被穿插纽结,像两只手臂环抱胸前,静静祈求。开始创造它的意大利修道士本来也是为了奖赏那些学会祷告姿态的小孩子,所以叫它Prestiola(小小的奖赏)。烧碱赋予它红褐色外衣,旧旧暗暗的,上面有一道细小切断,撒着粗盐粒,看起来像是一颗破碎的心,沉默地守着自己的隐秘。
每个普雷结的诞生,都要通过碱水的淬炼——不是一般面碱,而是高浓度烧碱(NaOH,大约3%-4%的浓度)。浸入其间的面团只能紧紧环抱着自己,咬牙挺过……只要挺曩昔,才干具有坚固的外壳和绵密的口感,以及孤单而顽强的碱水包之魂?
不同于可颂配咖啡,玛德琳蛋糕轻蘸红茶,碱水包朴素厚实的口感真实很难成为下午茶这种闲适场景的点心。特别是面包上的粗海盐,进口有点咸涩,有些人吃不惯,乃至吃之前要抠掉上面的盐粒。但碱水包本命的德国人说,它的正确打开方法其实是配啤酒。海盐的咸涩与啤酒的微酸构成一种美妙的平衡,还能消除酒后的胃涨感。
我很置疑这种调配同样是中世纪修道士的构思,彼时修道院都是酿酒坊,而修道士不能放纵口欲,黄油牛奶糖都是忌讳,也只要这种略具苦修气质的面包可以用来配酒,总比黑面包强。每当四月的天主教大斋期,碱水包会被分发给信众,所以又名“四旬斋节椒盐饼”。微醺的修道士们是否在麦芽啤酒与普雷结中看见了天主的神迹,咱们无从得知。不过却真有人从国际星斗中看见了巨大的普雷结……
这位脑洞清奇的神人叫哥白尼,他以地球为中心计算火星的轨迹,出现的成果好像是一个普雷结套着一个普雷结……后来他的追随者开普勒(便是那个发现行星三大规律的人)拖着一双半瞎的双眼观测火星数年,证明了哥白尼的计算,画了以地球为观测点的火星轨迹图。也许是碱水包的忠诚爱好者,也许是问候哥白尼,他决断将此图命名为 “四旬斋节椒盐饼图”(Panis Quadragesimalis)。
Panis Quadragesimalis
400年后看见这张碱水包星图,怎么说呢,颇有些粉丝后援会的心境:“果然是我爱豆”,“便是这么低沉有实力”,“瑰宝Bread”。尽管北京能找到碱水包的面包房并不多,但并不阻碍同好者寻迹而来,好像任何一个人都深藏不露,心中自有一幅面包店轨迹图,把握了它就把握了国际的奥妙。新店是刚刚发现的小行星,要持续观测;榜首次测验就感觉很差的,全当是彗星划过;只要那些天长日久的心头好,刚才算得上一颗大行星,长久安稳。
凯宾斯基酒店面包房在这张星图中算得上是启明星一般的存在了,很多人榜首口的碱水包都是这儿的。面包房不大,老派德系酒店的风格,有种慢条斯理的家常感。进店左手边有一条半人高的蛋糕长柜,摆着店里的明星产品:黑森林蛋糕、焦糖梨子慕斯、德式重乳酪,莱茵河般迤逦弯曲。碱水包这种静静无闻的,就只能塞在后边墙上的面包篮里。
老派德系酒店的风格
每当下午三四点钟,邻近校园的孩子们蜂拥而至,围在蛋糕柜前叽叽喳喳,吵得不得了。假如这样一个时刻段去买碱水包,只能撤退两步,隔着毛孩子们向货台里边喊一喉咙:“碱水结!” 售货员姑娘在混乱不安中抽身世来,踮起脚尖往篮子里张望,回一喉咙:“没有了!碱水棍可以吗?”这种气氛常常让人发生买面包是人生大件事的幻觉,况且它家结账的方法,要拿着货台手写的单据去收银台付款,再拿着艳粉色的底联回货台取货,很是旧日韶光百货大楼的感觉,越发显得得来不易。不要梦想避开毛孩子的顶峰五点钟往后再来,由于那个时候碱水包现已没有了,没有了。
面包房的克己猪肝酱,用料厚实,缺陷是一罐的重量太大,又要快点吃掉,买回去后往往要连着几日狂吃胆固醇。刨开碱水棍涂上一层,高碳水与高胆固醇,违法般的高兴。
凯宾斯基的啤酒坊卖各式腊肠,德式大肘子,还有不太常见的巴伐利亚白腊肠。小牛肉为主料的腊肠用滚水烫熟,肠衣不能吃,咬开小口一点点吸着吃,或许用勺子挖着吃。白腊肠与碱水包是正派的巴伐利亚老乡,就跟卤煮火烧似的,不能拆CP。
不是只要大饭店才干出品好吃的碱水包,超市也有好货。有段时刻在三里屯北小街上班,周围便是北京榜首家Jenny Lou超市。它家卖3种碱水包:普雷结、八字麻花形,还有中心划开十字的圆形小面包。其时6元一个(现在不知道提价没),简直每天都会去买。
下午四点多钟,正是办公室趁火打劫磨洋工的黄金时段。总有人无精打采站起来问,“有人去买面包吗?”,所以一群人静静溜出去,余下的人一脸冷酷持续磨洋工。等他们回来,另一群人再心照不宣地溜出去。“买面包”三字如接头暗号,包含了买面包买菜买果汁买凉皮,出门透气抽烟等全部内在,懂的人天然懂。那位每天负质问咱们的碱水包带头大哥不可捉摸,他对咱们的磨洋工行为进行了合理化辩解,说这是三里屯碱水包隐修会每天的功课,福至心灵的一刻。
三里屯另一家店,“面包会有的”也做碱水包。它家自创的碱水小丸子着实心爱,有股幽默劲儿。小小一个,吃起来无担负,常常会不知不觉吃完一袋子。还测验过蘸炼乳吃,有点像德国版的金银馒头,不过口感更绵密有嚼劲。
其实碱水包是西方餐包里十分挨近我国面食口感的(我国的碱水面真是一绝),但很古怪,它在国内一直仅仅小众,也许是太挨近了反而没有别致感。之前看到过一张老照片,是青岛最早的面包房,一群德国面包师端着碱水包在门口合影,有个十几岁的我国少年,大约是学徒,举着啤酒,腼腆而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国榜首个学会做碱水包的人。写到这,却是很想去青岛一趟了,找找青岛的碱水包轨迹图。
今年过年宅家时,有几回十分想吃碱水包。从前以为会很思念的奶茶、千层蛋糕之类的,倒肯定没想过。大约是人类的生计天性作怪,越不安时越想吃最基本的食物,那些花哨的、如虎添翼的食物被大脑皮层主动屏蔽了。倒让我想到茨威格,他生命的最终一直在逃亡。他写《昨日的国际》,写他的家园维也纳,“面包师烤他的面包,鞋匠做他的皮靴,作家写他的书,农人耕他的地,列车正常运转,报纸在每天早晨准时送到门口”。
多宝贵,如行星轨迹般稳定的日常,如碱水包般牢靠的日常。
看完聊一聊
你喜爱吃碱水包吗?
有什么私藏的烘焙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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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蒋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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